Scott Ostrom,27岁,曾两次被派遣伊拉克服役,患上严重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PTSD)后回到美国,“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已经发生,再也没有任何事能与我做过的那些相比,我现在只想平静。”退役以来,他一直想努力正常生活、找工作、维持健康的人际关系,同时他要努力克服自己易暴怒的情绪,试图忘记关于伊拉克的一切记忆。然而5年过去了,Scott仍被这场战争所困扰,虽然他以能为国家效力骄傲,但Scott仍为他所做的、以及没做的事感到内疚。以上这张,2011年5月2日,Scott手掩在嘴上,试图从突然袭来的惊恐中平复下来。他说自从2007年退役以来,他很难再找到生活的意义。摄影来自美国《
丹佛邮报》摄影师、记者Craig F. Walker,原文名为《Welcome Home, The Story of Scott Ostrom》,点击阅读全文可见该系列的更多图片,关于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PT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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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4月30日,Scott开车去见他的女友,这周早些时候这对情侣发生了一次争吵,之后他试图自杀,脖子上的伤痕仍清晰可见。“一切失去了控制,我突然就充满愤怒和怨恨,我疯了,进入了战争中的状态,它让我去杀、杀、杀。而我并不想杀死她。”Scott说每一位患上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的人都有自杀倾向,“我们都知道如何杀戮,我们都有一个杀死自己的计划。”
酒吧中,Scott摸着手腕上的缝合伤口,他常说自己早应死在战场上。“我拿起一把剪刀,试图插进自己的脖子,但失败了。后来我拿起一把漂亮的餐刀,切进手腕里。”
2011年5月2日,又一次情绪失控,Scott用力捶打房门。他说他的愤怒来自她女友刚将所有东西搬出了他的公寓,他说她还带走了一些属于他的东西,包括他的抗焦虑药物和安眠药。“她带走了我所有的药,和一些军队时的东西——那些是我的一切”,他说,“我今晚睡不着了,我要努力平静下来。”
Scott在跟女友打电话时,一位朋友给他安慰。之后他坐在床上开始痛哭,他将与女友间的感情联系到战争给他带来的压力。“有时我会失控,就像进入战斗状态。被诊断为PTSD是件有趣的事……它意味着我每晚都会做恶梦,意味着我会过度警觉,夜晚一点声音都会让我发疯……我会锁上房间的门。它也意味着我毫无承受力,一旦我受到伤害就想立即反击……我不想这样……”
第四次打烂自己的房门后,Scott站在房间中央。“我想PTSD来自一个事实:我活了下来。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为国家而死是种荣耀,但我却回到了家里。”
2011年5月6日,Scott申请入住新公寓被拒绝了,租赁经理说他非常抱歉,但在做背景调查时发现Scott有攻击倾向。之前Scott的说想离开现在居住的地方,重新开始,希望租赁经理会给他带来好消息,带他远离一切。
租赁经理离开房间后,Scott翻看他的服役记录和在部队中获得的各种荣誉证明,他说这什么都没用,“我不是个罪犯,你也许会认为这些文件会表明一些什么,但它们毫无用处。”离开房间时,租赁经理道歉并说“谢谢你为国家所付出的”,Scott低声重复“谢谢你所付出……谢谢你所付出”。
Scott在一次恐慌症状发作后服用药物,今天他和他的狗Jibby前往佛吉尼亚医疗中心治疗在柔术课程中扭伤的手腕。在去拥挤的急症中心登记后,他被告之至少需要等待3-4小时。
香烟在手,Scott坐在他卡车的后面,准备离开急症中心,他决定去另一家医院,在那里等待的时间会短一些。他还在想租赁经理跟他说的话,“谢谢你为国家所做的”,去死吧,真正该说的话应是“欢迎回家”,他说。不用谢我,我并没有保护你们免受袭击,我只是在保护那些领导人的安全和他们孩子的信托基金,战争使那些人更富有。
2011年5月11日,Scott和他的狗搬入了新公寓。“过去的公寓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在那里我被捕过两次,浴室地板上都是血迹,那座公寓太小,也太吵”,他坐在新公寓的地板上,觉得很放松,“而在这里我给自己制定了规矩,我要决定谁可以来这里,我觉得我有了一个新的开始,这里很安静,这是我所需要的。”他说在加入陆战队之前他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在海军陆战队我学了很多东西,我需要去适应环境,开始抽大麻,留长发……”
这张照片拍摄于2003年7月,Scott从新兵训练营结业,抱着他的弟弟。“训练结业让我很高兴,我知道我将要去做些什么了,我的父母为我骄傲。”在谈到为什么要入伍时他说,“我不想过着每天工作每小时挣10美元的日子,于是我去了征兵站。”他当时并不知道伊拉克正在发生什么,“我只有18岁,我不看新闻……当时我什么都不在乎,只想做点什么。”
Scott在新公寓中抽烟。
2011年5月15日,Scott回到他的老公寓收邮件,然后坐在车里拆开阅读,“没法付的账单……又一张没法付的账单……哦,黄色信封,黄色信封一直都装着坏消息”,打开后发现是医院寄来的,上面说他的症状正在加重。
2011年5月24日,经过一个无眠之夜,Scott站在窗前等女友来取回属于她的东西。在第二次被派去伊拉克之前,他结了婚,“我想在死之前结婚,于是我找到了这个姑娘,并爱上了她”,但这次婚姻却让他在伊拉克压力更大,“我发现我所爱上并与之结婚的这个姑娘睡在了一位教授的床上。”
Scott看着女友将床垫搬出屋子,她带走了所有的东西,也想带走这张床垫,因为她说她为之付了钱。在跟沉重的床垫折腾了15分钟后,她放弃了,离开了屋子。
2011年5月26日,Scott在野外露营圣火,整个周末他都在野外度过。“阵亡将士纪念日周末对我来说总是美好的,因为这意味着我不在服役了。开阔的空间会让我感到安全,野外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知道如何去应对,而在正常的日常生活里我却做不到这样。”
Scott在入睡前看着夜空,他回忆起在伊拉克最糟的一天。“有个步兵排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其中有个家伙,我想我应该能和他成为很好的朋友。那天他所乘坐的悍马遭到一个超大的炸弹袭击,他被困在车里,我看着他在燃烧,听到他的尖叫。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失去了一个还没有得到的朋友。”
2011年5月27日,Scott跟他的狗Jibby一起玩耍。“她就像我的女儿”,Scott每天花很多时间跟它玩,他说Jibby救了他的命,“它对我的病症很有疗效,有时我会对朋友们发泄情绪,但Jibby永远在那,无论我处于什么情绪之中。它是一只非常快乐的狗,她的快乐能让我保持清醒。”
躺在吊床上,Scott在读《麦田里的守望者》,他说这是一本完美的书,他看过无数遍。
2011年5月28日,Scott和狗在路边等着搭便车。结束露营回到正常的社会关系并不让他感到快乐,“社会关系让我想起战争。而在野外的感觉很好,只要负责自己命运的感觉很好。”
Scott看着他的鱼缸,照顾这群鱼给了他一个生活的理由。“他们需要关爱,这给了我一些责任感,让我不能走向自我毁灭。我可以给他们喂食,改变他们生活的环境,试图让他们生活得快乐。我有了自己的小世界,我想他们有一天会报答我的。”
2011年7月16日,一次开庭后Scott在跟他的律师交谈,Scott被控斗殴,最终判决认定他当时行为能力受损。他的律师Griffin说他能理解这些从战场回来的士兵们,“我们把孩子们送去战场,我们让他们看到永远不该看到的东西,却又希望他们回来很好的融入我们。”
2011年7月27日,Scott看着闪电划过夜空。“我为做过的事感到内疚。我是一个凶残的杀手,当时我很快乐,我被培育成一名杀手,我做到了。现在我想重新成为普通人,去感受人类的情绪,但这样我就感到了内疚。我做了非常恐怖的事情,这就是为什么我吃不下东西,我感到内疚,我觉得难过。”
2011年8月12日,Scott和他的狗躺在公寓地板上,他说他很累不想动。“我讨厌噩梦,我不想睡觉,因为那样我会感觉更糟。人们总是说,随着时间过去慢慢会好起来,所以我在等。”他爬起来,抽烟,喝咖啡,开始清洗脏了的盘子和混乱的房间,但刚洗了几个盘子,他说我没理由做这些。于是走回房间,开始抽大麻,拿出在伊拉克时的日记读。突然他大笑,随后开始痛哭。他把日记收起来重新躺下,他的狗Jibby陪在身边。
2011年10月24日,Scott翻看在伊拉克时拍摄的照片。“我后悔平安的回到了家中,后悔没有严重受伤或被杀死。有时无辜的人会被杀死,但这是他们自己的错……我在那做的事没让我觉得痛苦,我痛苦的是那些我没做的事。”
一张照片让他想起了他们的一次行动,某天他们受命去袭击一个叛乱分子的据点,他们凌晨2点到达,战斗一直持续了15个小时。“最后所有敌人都被击毙,我们把他们的尸体拖到马路上,拍下照片然后离开,就任由尸体留在那。我们都觉得这是不是有点古怪?……这就好像是个工作。”
2011年10月25日深夜,被邻居家的狗吵醒,Scott摸索着打电话给动物控制中心。他的体重已比通常值减少了45磅,他发现自己的食欲和压力有直接联系,他已经几个月没想好好吃东西了。
Scott焦虑的站在厨房,他的一天开始于另一次突然袭来的惊恐。他说他的PTSD症状已经无法控制,“我不知道我需要什么,我需要有人来告诉我怎么办。”他说症状会刺激到他的手脚,“我会呼吸急促,胸口受到压迫,非常痛苦。”
在进入退伍军人医疗中心之前,Scott在路边抽烟,他希望参加一个PTSD的治疗计划,“我必须去,否则我可能只能流浪街头了”,他自言自语,“我们结束了在伊拉克的战争,40000人回到了家里,这意味着有大量PTSD患者和无家可归者,我想要平静的生活”,他停顿了下,接着说,“然后找个人相爱,我是个不错的人。”
Scott坐在椅子上看他的名字是否显示出来。在跟大夫谈过之后,他的医生认为他不能参加PTSD的治疗计划,但给他开了处方,进行抗精神病的药物治疗。
Scott的狗迎接他回家,虽然没能参加PTSD的治疗计划,但他已经逐渐学会了接受一切。
2011年11月4日,Scott坐在急诊中心外,过去一周他一直受关于战争的噩梦困扰,他觉得他有自杀或者伤害人的倾向。Scott在医院住院治疗一周,“前72小时是强制性的,剩下的时间是我自愿留下的,因为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离开。”
Scott每年会用海军陆战队营旗装饰他的卡车两次——退伍军人节和阵亡将士纪念日。他时常纠结于是否应该为曾经加入海军陆战队而感到骄傲。
2011年12月23日,Scott被通知他被接纳参加他一直希望加入的PTSD治疗计划。“我非常高兴可以参与这个计划”,他说。他正在整理需要带去医院的东西,“我会从中学到很多技能,我的余生将受益于此。”
在跟朋友聚会之后,2011年12月26日,Scott抵达开展PTSD治疗计划的医学中心。“最终你会达到一个让你崩溃的临界点”,他说,“唯一的选择就是放开手,接受帮助。”
完成加入PTSD治疗计划的手续之后,Scott深吸一口气。“这可能听起来肤浅,但我希望摆脱我的噩梦。我厌倦了曾经梦寐以求的伊拉克……我现在宁可幻想……女人和游乐场。伊拉克太可怕了,但至少我还有我的家人在我身边。接下来的一年一切都会好起来,新生活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