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遇到你 在我更从容的年纪

文/刘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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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2024年冬天在北京去看了李宗盛的那场演唱会。回顾自己作品的时候，大屏幕上出现了那些风姿妖娆的女人们的头像，莫文蔚，陈淑桦，辛晓琪，梁静茹，免不了的也有林忆莲。
现场有人大喊:林忆莲林忆莲林忆莲！老李忽然笑了，回头看看大屏幕，看看前妻的照片，再回头看看我们。笑的意味深长。但起码，他似乎放松了一些，不在对林忆莲这三个字戒备森严只字不提。

随着年龄的增长，李宗盛开始柔软。以往年轻些的他，除了在作品里，他极少提起自己的心事。他要说的，全在歌词里，除此之外，他没太多废话。
有人喜欢名气，有人喜欢金钱诱惑，有人是颜控，而有的女人，一生魔咒般的迷恋有才华的男人，刘若英，徐静蕾，林忆莲。才华像迷药，你知道吃了它一切都是美丽新世界，鸟语花香，彩虹吟唱。

林忆莲爱上李宗盛，这是多么水到渠成显而易见的事。
困难重重结了婚。

一个在情歌里写尽百转千回的男人，他看过那么多悲欢离合，他聪明，他旁观过爱情从繁华到成灰，他对生活有着比一般人更清醒的预见和认知。即便如此，还是让自己去走一条千篇一律的路，重新爱上，重新结婚，重新重复生活。
生活千篇一律，爱情一目十行，婚姻其实跟谁在一起都会经历种种磕绊，这一个和那一个，有区别，但区别真的有我们以为的那么大？

即便有才华，也免不了一再天真。
当然，日子在天真里才有滋味，如果一切不肯冒险，世间哪里还有情歌传唱。我们喜欢一个男人，他有些任性，内心清醒，才华横溢，他被人崇拜，内心住着一个不肯长大的孩子。
没有女人能拒绝这么复杂的男人，他复杂，可他只肯让你看到他像个孩子。他那么精准的领略女人的柔肠百结冷眼旁观，他把那些暗夜里的瞬间变成文字，丝毫不差，精准到冷血。他提供爱情，愿意与你一起共赴险境。

而爱情有时可悲的和婚姻无关。
婚姻的种种不足为外人道，所谓对的，因为你坚持下来了，而所谓错的，只不过因为你半途而废。但我们其实也说不清是半途而废的更有勇气，还是坚持到底的可歌可泣。
所有一路到底的婚姻，大概都需要一点点运气，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走到一起的时机又恰好是双方的顺境，遇到逆境时，起码有一个人愿意忍耐迁就或者大而化之。

那些年，李宗盛并不顺。滚石解约后何去何从？年龄不尴不尬何以为继？才华是否还在市场还能接受？转型期的种种终极哲学拷问令人焦虑。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将去何方？
四十多岁的男人，大多壮志仍在而梦想模糊，前路一眼到底，青春不见影踪。忽然重视自我，不愿违心的活着。四十多岁的李宗盛，身负盛名，硕果累累，那时他还不是做手工吉他的李宗盛，那时他还生活在台北，纵贯线之前，音乐市场疲软后继无人，六零七零后的人们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人关心音乐和梦想么？

如果他遇见林忆莲，再晚些年头。到他五十岁。他不再仅仅是歌词作者李宗盛，他定居北京，开了无数场反应热烈的老男人演唱会，他痴情的当一个安静的匠人，做木匠活儿，做木吉他，他学会了做一手好饭，他经常跑到望京的詹尼路买小众牌子的红酒怡然自得。他的笑容开始温和。他调侃自己：既然青春留不住。
如果，他遇到林忆莲，在他更从容的年纪。

2024年12月27号，李宗盛在台北小巨蛋举办个人演唱会。
音乐响起，当爱已成往事。
站在舞台上的他，和大屏幕里的林忆莲，用隔空对唱的形式再次演唱了这部经典之作。
开头两句: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李宗盛忽然哽咽难言无法继续。

那一刻台上台下百感交集。
他回望自己和一段感情，回望曾经在生命里出现过的遗憾。
世间最美是遗憾。
世间最狠也是遗憾。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云已不见踪影。

遗憾和爱情无关，很多年以后，那个更成熟的自己回头看去，才明白当时可以做的更好。
可是当时，我们那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