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恋爱

文/易小婉（公众号：yixiaowan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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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还是这家咖啡店。
蓝印花布，搪瓷杯子，木质地板，碎花布帘。他像往常一样，点了一份同样的套餐。我握着手中的热牛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伸出手来，抓住了我的手。
“说吧，把所有对我的不满都发泄出来吧。”
我看着他，笑笑没有说话。
即便吵架，也没有僵持，我们的相处还是那么的自然和轻松。我想到，当初，就是因为这样的相处才让我决定跟他在一起的啊。
于是我对他说，“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说完我就耷拉着眼皮趴在桌上。
“抬起头，看着我。”
他托起我的下巴，认真地对我说，“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然后就都敞开心扉，说着彼此的顾虑、失望、不舍和残留的一丝期待。这是我看过他最诚恳的一次。
后来也不知道聊了多久，不记得聊了什么，只记得最后两个人都红了眼睛。
他也想重新开始，我也想再来一次，但是都知道，没有可能了。

2
说不清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细节不愿深究，我只是觉得很失望很难过。事情发生后，我问室友，我要不要跟他分手。
室友说，你们都还不够了解彼此，你不知道他的需求，他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你可以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知道你到底需要什么。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我只知道事不过三，当然你也可以事不过二。
于是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我给他发去信息：今晚没有让我看到你的诚意，我们就再见。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我在家里练琴，灯开着，窗户开着，风吹动窗帘。室友说，这感觉特别奇妙，好像你每拨弄一次琴弦，就是在梳理一次你的情绪。
嗯，心绪不宁，我怕他不来。
9点45分，他来了。我下楼，看见他撑着伞站在我家楼前。他的头发剪得很短，说想从头开始。然后开始絮絮叨叨的对我解释那天的事情，我没有怎么听进去，我只是看着他闪躲的眼睛，觉得他分明在说谎。
他并没有让我看到他的诚意，我也不想再听他说话，于是不顾他的挽留转身上了楼。进门一眼看见客厅里一周前他送的那束白玫瑰，被我养在玻璃瓶里，三天换一次水，花还没有开败，爱情就已经衰败了。
爱情的保鲜时间，竟然比一朵花的花期还短。

3
我们为什么总是会爱上让我们伤心的坏男人呢？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对朋友说，我选择他，我知道他一定会让我伤心的。一语成谶，而且来得这么快。每个人都不建议我选择他，可是我还是坚持跟他在一起了。因为喜欢，所以自己会拿各种理由来为他开脱。他不成熟，那是因为他单纯；他可能没有责任心，不真正相处过怎么知道；他不够靠谱，那是你的错觉……
想起饭桌上同事对我说，当一个男人对你说他是坏男人的时候，你要相信他，当他对你说他怕会伤害你的时候，你要相信他，他以后一定会伤害你的。
微信里，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只要你好就行，我也不希望你选我这样的坏男人”。我回复他，谢谢你给过我一段快乐的时光，虽然很短暂。

3
怎样在一段失败的恋情里找一点正面的力量？
带着这样的疑问和自我救赎的心情，我找我的闺蜜小A聊天。
“我有些难过，开始觉得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我给小A发去了微信。
“不要这样，不管选择谁，只要是恋爱就一定会有伤害。我们很难遇到既有感觉又适合的人，大部分时候，在感觉和适合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这次你选的是有感觉的人，你们因为不适合而分开，也是情理之中。”
“其实我也不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我只是难免会有心伤，会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够好，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不好的我，才会遇到不好的他。”
“不是好不好的原因，我们自己身上肯定有不足的地方的，所以需要在一次一次恋爱中改进自己。”
小A刚刚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和一个马上要出国读博的男生，异地恋。小A曾对我说过，觉得和博士修成正果的希望不大，他要出国三年。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不会和博士走到最后，还决定跟他在一起呢？”
“我很喜欢他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只想好好珍惜现在。他能让我变得更好，很难的，不想错过。”
“你觉得你们能在一起多久呢？”
“不知道，没想过，但我会努力。”
“你们之间谁付出的比较多？”
“我们才刚开始，都在努力。我愿意做付出多的那一方。”

4
我不知道小A哪里来的这种勇气和纯情，我身边的大多数男男女女，都因为客观或主观的原因谨慎恋爱，异地、家庭背景、品味、兴趣爱好……
两个人不能在一起，总是会以地域、年龄等不可控的原因作为理由，其实终究还是因为彼此有私心。这种私心会导致你不愿意付出，不去争取，逃避问题。但往往也就是因为你看透了我的私心，我看透了你的私心，互有愧疚，最后才能和平分手。若其中一方全情投入，怎么舍得就此结束呢。
一个晚上，室友对我说：
“你发现没有，自从你要决定和他分手之后，我一直都偏向他，好像他没有错一样。那是因为我不想你跟他分手。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那种抱着旧爱不放手的人，现在你身边终于出现了一个可以让你忘记旧爱的人，你终于可以开始新生活了，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次机会呢。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啊，如果每一次都这么决绝，你就会对爱情失去信心，因为你最后会发现男人都是一样的。”

5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要恋爱呢？
如果只要是恋爱就一定会有伤害，我们为什么还要恋爱？恋爱时短暂的快乐、兴奋和甜蜜，若换来的是更长久的等待、痛苦和悲伤，我们为什么还要恋爱？全情投入却被伤害之后，我们应该带着一个更好的自己继续进入下一段恋情，还是小心翼翼地藏起伤口不再轻易付出？
我不知道一切的东西是不是都一定要算的很清楚才不会错。包括爱情。
或许，好爱情和好酒一样，无法保存。大概我应该像小A一样，能在得意时饮一回酒，就不要等它变酸。
这段时间，我又重新听Tizzy Bac的歌《You’ll See》——

“我看着站在远方的你
依然如此美好如往昔
But you know
有些话就是不能明说
多年时光都温柔经过
那么多人来了又走
但也许我们只能远望不相逢
一个人渐成熟就会笑着泪流
总有些遗憾要学会放开
活到这把年纪也该明白
But i say you’ll see
I’d make you see
Every detail of this damning life
But i say you’ll see
I’d make you see
You’ll see

在这个匆忙的世界里
失去什么 受不受伤 都一样
But you know
只有你是如此绝对不同
不奢求哪天我不要人懂
总在心底藏起这小美梦
这样的温热就已经足够
……”

如果我们对爱情还有一点期待，我们有没有可能再给自己一点新的可能？我们有没有可能更超越的去看待一种关系，一场恋爱？我们有没有可能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是为了当下的私心，于是也不会因未来的某种不确定而畏惧？
我不想放弃。我想用一种新的方式，去寻找“我们为什么要恋爱”的答案。或许我会找到一些新的结果。不奢求哪天，我不要人懂。

作者：易小婉，曾经的电台主持，曾经的杂志编辑。钟爱音乐，民谣为甚。采访过多位民谣音乐人：周云蓬、莫西子诗、钟立风、梁晓雪、旅行者等。近来在果壳发起了《分享民谣音乐结集成书》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