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前来，许我一束光

文/周文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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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放了假去岛上看张先生，他白天上班，我便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傍晚他拎着盒饭

回来，我赶忙接过来，你吃了么?

刚在食堂吃过了。他说。

咦，那怎么有两份？我疑惑地问。

他笑了笑，没说话。

我打开饭盒盖子，一下子惊喜地叫了出来，哇，有猪蹄儿啊!

他满意地看着我的表情，慢慢地说，所以要打两份呀！

2.

我的饭量很大，又喜欢吃肉。

张先生总是忧心忡忡，一边担心我胆固醇太高死掉，一边又扛不住我没有肉吃时的悲伤。

有一天，我说，我想吃肉，我想吃火锅了。

张先生说，没有火锅，没有肉，今天你要吃素。

于是我只好拉着他到公寓后面的烧仙草去吃蛋炒饭。

等我吃完了满满一盘子蛋炒饭，盘子里一粒米都不剩的时候。

张先生问，吃饱了？

我摸摸肚皮，撑的不愿意说话，嗯了一声算回答他。

张先生说，好了，那现在我们可以去吃火锅了……

3.

张先生喜欢打游戏。我讨厌游戏。

也吵闹过几次，总是不了了之。

有一次在家，他在隔壁房间里打游戏，我没事情做，只好瞪了他一眼出去了。

他立刻退了游戏跟了出来。

我反而很惊讶，忘记要生气。问他，你现在退出来不是要被队友骂的么？

他得意地笑，我在家只玩那种你一生气我就能退出来的单机游戏呀……..

我又好气又好笑，真是拿这个人没有办法。

然后想到不管游戏多么激烈只要我打电话他立刻接，我这边没边没际地扯他也不会不耐烦。

再一想如果让他彻底不玩游戏那他没事可做只好来打扰我。

于是还是决定随他去，反正我又不是没有事情做。

4.

张先生不在家，周末我回家里陪奶奶，晚上家人一起吃饭，说到结婚的事情。

奶奶说算命的说张先生要到30岁结婚才好。

我长舒了一口气，不着急不着急我还小。

张妈妈冷不防来一句，谁说的，云添后年结婚啊。

我大吃一惊，连忙问，跟谁？

张妈妈回答道，跟你呀。

我再次受到了惊吓，我怎么不知道？

大家一起笑起来。

打电话跟张先生说这件事情，张先生问，你想结婚么？

我回答，当然不，我还小。过两年再说吧，可惜再过两年我还年轻，你就老了。

张先生怒道，臭不要脸，我只比你大两岁！！！

5.

2024年的七夕，张先生在岛上加班。我叠了一大束红玫瑰，插在瓶子里。

张先生打来电话，耳边轰隆隆地机器声响，他满怀歉疚地说。

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没办法回去陪你。我给卡里存了些钱，你给自己买几件衣服，当我送你的礼物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他问，怎么了？不开心？

半响，我说，怎么感觉我被包养了似的。

张先生不屑，得了吧，除了我谁愿意养你？

我迅速地冲电话翻了个白眼，然后欢天喜地逛街去了。

6.

忽然想起来去年他刚毕业，离发工资还有好久，两个人最穷的时候。

我任性跑到岛上去看他，临走时他把身上所有的钱塞进我的包里。

送我上车，他站在车窗外，我拿出钱包，要分一半给他。

他摆摆手，表示拒绝。想了一下，又说，那你给我一块钱吧，我回去的路上想买根雪糕吃。

每次想到都要笑。

7.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日子总有磕磕绊绊的时候。、

像两只赌气的刺猬，团成两个刺球，往对方身上滚去，直到两个人全都鲜血淋漓才好。

有一次他气急，关机。

我的牛劲儿便上来了，那时他还是旧手机，还有来电提醒。

我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打，通了便挂掉，数着打了100遍，然后睡觉。

想着他开机后蜂拥而至的来电提醒把手机卡死景象，恨恨地说，让你关机。

后来说起来，我得意，哼，下次再敢关机，看我不把你手机弄死。

张先生叹了一口气，很为我的智商着急。

我就不会把电池抠出来重启么？他说。

我愣在当场，也为自己的智商着急了起来。

8.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我们吵架。我发了600字的分析报告，字字是血，行行是泪地控诉他。

凌晨三点的时候，他发了短信给我。是一段电影里的旁白：

Once in the life time means there is no second chance, so I believe you and me should grab it while we can.

我默默读完，检查了一下没有语法标点错误，想到这么长的句子他能一字不差地打出来，真是不容易。

于是重归于好。

9.

张先生这个人，不浪漫。

在超市的时候常常指着架子上的进口奶粉的价格标签来教育我要努力多赚钱。

我很不以为然。孩子可以吃面糊糊啊，为什么非要吃那么贵的奶粉呢。

张先生脸上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在一起的第一个七夕，两个人在星海晒太阳。

路边有卖花的姑娘，远远地便递过来一支。

张先生看看花，看看我。然后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

他第一次送花，我第一次收到花。

温馨又浪漫的场景么，本以为他能说一句应时应景的话。

结果他说，拿着玩吧……..

不经意间回头，看见他身后背着满书包吃的，左手拎着风筝和帐篷，右手拿着伞和水。

再看看自己手里，除了一朵花空空如也。便觉得，所谓浪漫，便不过如此了。

10.

我常常说，张先生的逻辑实在很奇怪。

比如两年前，当家人很关切地问到他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

张先生羞涩一笑，然后回答，不知道……

后来我就被请到他家喝茶了。然后一直喝到到今天，将游客身份喝成了VIP客户。

11.

毕业了，一入江湖便身不由己。

两个人再没有自由可以天天相见，偶尔跑到岛上去看他，还要从日出等到日落等他下班回家。

暮色垂落的时候，灯火便慢慢打出厂区的轮廓。

机器，码头，厂区。

想到张先生每天两点一线单调的日子，心里便微微有些疼，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

张先生自己也说，等熬过了这两年，有了积蓄，有了经验，再回大连。

想到他这么辛苦，也不过是想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便觉得再没有抱怨的理由。

12.

我常常恬不知耻地问张先生，我这么多优点，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啊？

张先生眼皮也不抬地回答我，我就喜欢你这么臭不要脸。

13.

给张先生发微信，我在写你。

张先生回答，你妹的，又要批斗我么？

我说，写的太好会被骂是晒幸福啊。

张先生说，所以为了不伤害别人就要告诉大家我们越来越惨对么？

我说，嗯，不错，很上道。

张先生说，那可不可以把我写的帅一点？

我默默地说，可是我更想把你写的温暖一点。

14.

张先生从不看我写的任何东西。他不玩人人，偶尔登陆下Q也是隐身。

不小心戳进我的来访里我都要美滋滋地截图留念。

我喜欢发短信他喜欢打电话我们就像活在两个空间。

好在彼此都够独立，相互吸引却不黏腻。

我有时候也会小女生当面去翻他的手机，结果他一脸光明磊落的样子反而让我心虚。

然后我们很快把彼此的朋友发展成一个巨大的朋友圈。

张先生去年生日的时候我采集好朋友的祝福做成音频给他。

半夜12点，他还在加班。我说你一定要听哦一定要听。

然后我们说晚安。

醒来的时候，手机上有未接短信，张先生说，谢谢你。

我快乐的要跳起来。

15.

公交车上，我文艺心起，问张先生，你没有梦想么？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么？

张先生说，有啊。

我大吃一惊，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呢？

张先生说，没什么好说的啊。

我缠着他一定说。

张先生叹了口气，说，还没你的时候，我本来是打算毕业了去外面闯一闯的。年轻人，谁不想先闯荡几年再安顿下来。反正年轻，失败了也没什么。谁知道半路杀出你这么个拖油瓶，我总要先求安稳。我总得去你家的时候，让你爸妈放心。

我自言自语，原来，我不是你的奶茶，而是你的拖油瓶啊？那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赚钱养你啊…….

作者：周文慧，青年作者，[email protected]，醒来的时候便是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