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长久的感情，都需要对等的付出

文｜谢可慧 图｜Abby Tohline
微信｜秋小愚（happyxiekehui）

橘子小姐是突然放弃了这段感情，我并不意外，反而很心安。我说：还好没有谈婚论嫁，否则生米煮成熟饭，你想回头便需要更大的勇气。

她真的很爱他。愿意为了他的一句“我喜欢100斤以下的女孩”，把自己从110斤硬生生地饿到了90斤；希望每周一次的约会给他一个惊喜，省吃俭用，然后把自己买衣服的频率从一月一次提高到了一周一次；约会的时候，主动开车去男孩家门口等着，然后载着男孩跑遍所有要去玩的地方，再高兴地把男孩送回家，要知道，他们彼此的家相距20公里，橘子就这样在刚学完车的第二年，跌跌撞撞地每次开四五十公里的路，只为让她有机会见到他；她做过许多主动的事，那些本来应该由男孩子担当的护花使者的事都被她做尽了。像我这种恋爱婚姻中从来不懂得主动的人自然是不懂的，比如她还与我说“因为我乐意啊”。

男孩子很懂得驾驭女孩子的心理，他从来没有主动给橘子小姐发过一条信息，但她一旦有信息，他也会立刻回复；他很少提出去哪里吃饭的邀约，但只要她想去，他第一时间陪同；他从来不送她任何礼物，但她的礼物都统统接受。

男孩子也喜欢她，至少人前人后是认可她这个“女友”身份的，不过我后来想想，任何一个感情空窗期的男人，都不会拒绝这样一个长得不算差，态度又格外殷勤的女子的。

橘子小姐放弃这段感情好像是一种顿悟，也或者说，当最初的爱情归于平淡，她才渐渐发现，一辈子的事如果归于一种激情澎湃的情绪，最后只剩下自己卖力地表演，而他永远可以置身事外地欣赏。橘子小姐分手了，那一晚，她关了手机，买了一张去远方的火车票散心。

那个男孩给我打电话，问我：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我说：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为她做过多少事，她为你做过多少事。来，我们拿最简单地说，礼物和买单，是，可能是不值钱，也不足挂齿。但你每一次的付出其实都是你的心意，可大可小，至少意味着你愿意，你想和她在一起，不停地努力着。

男孩挂了电话，从此，我和他，橘子小姐和他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一直觉得，任何一份感情从一开始就值得好好对待。这并不意味着你为了某个目标刻意地取悦与讨好，方式可以不同，习惯于玫瑰与高脚杯可以有它的浪漫与情怀，热爱每一桌有着番茄炒蛋的平民盛宴也可以有它的朴实与温暖。但这样，你们至少可以感受到，在某时某刻，都在心甘情愿地为对方付出，也全心全意地回应着彼此的热爱。而这一场你情我愿地来回，就可以接连不断地继续下去。

我的爷爷与奶奶已经结婚64年了。我的爷爷是个脾气很冲的男人，小时候，稍不顺意，就开始摔碗，年纪大了倒是温和了许多，或许他也是自己意识到了。而我的奶奶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从小到大在“重男轻女”的包裹下变得卑微、顺从，她有她的美貌，但她的眼角总是下垂着，唯恐不顺了别人的意思，始终带着些许的惴惴不安。

其实，我年少的时候，包括前些年，我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奶奶能够忍受爷爷的坏脾气，并且素日里，心甘情愿地为他端茶倒水，一直到后来，我父亲给我讲了一件事：我奶奶在生完我父亲的时候，因为身体弱，中风了，瘫痪在床。父亲那个时候还小，我爷爷二话不说，把父亲暂时托付给邻居，然后，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给奶奶熬药，喂完药就顾自上班，中午回来给奶奶喂饭，晚上回家后，带孩子，看偏方，洗衣服。后来我问爷爷这件事，爷爷羞涩着，然后又刻意掩饰着什么：她是我妻子，我总是要想办法的。每个周末，爷爷把奶奶背到十多公里外的一个中医那里看病，我奶奶个子很高，有165cm，体重自然也轻不到哪里去，爷爷就靠着两条腿，一步一步地背过去，为了省钱给奶奶治病，爷爷都是赤着脚的，因为怕是磨破了鞋，还得一双一双地买。那段时间，奶奶几乎是见着一个个与她一同去看病的人，一个个相继离开人世的，而庆幸的是，在一年半爷爷地不断看中医、买偏方、做按摩下，奶奶的病奇迹般地痊愈了，后来还有了两个女儿，也就是我现在的两个姑姑。

一年半的照顾，每天没日没夜地工作、照顾病人，现在想想也格外不可思议，不过终究是挺过来了。爷爷脾气很大，也有点男尊女卑的思想。这在奶奶康复之后，并没有任何改变，包括一直到现在，每个早上，奶奶都会为他煮完面，然后端到他的跟前，为他放好筷子，看他吃下，再收拾完碗筷，才自己熬粥喝。可是，再想想，爷爷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奶奶一生病，他是一定要亲自为奶奶熬药的，一个人，就静静地坐在药罐子前，坐上两个小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哪怕是我父母要为他代劳，他也是断不愿意的。他说：你们啊，你们做的，我都不放心。煎完了药，看奶奶服下，他才心满意足地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我相信一种平衡，叫爱情的付出平衡。任何平衡的感情对面的两个人，在漫长的岁月里，总是在不停地加上自己的筹码，才能让彼此在同一水平面上惺惺相惜，一旦有人放弃了，那么这个平衡就消失了，换言之，日子越来越久，也就过不下去了。

我与老陈在一起的事，许多人很纳闷，因为我与老陈首先在志趣太不相投，他喜欢游戏，而我喜欢健身，写点文字。其次，他实在也不够浪漫，一直以来，我为他添新衣，但他很少想到为我做些什么；以及，对于家庭的责任心，因为异地，他真的也很少顾得到。可老陈的好，终究是实在的。还在恋爱的时候，我一个人去上海，他害怕我人生地不熟，下班来上海看我，他住在我隔壁的房间，在我的门口摇摇钥匙说：有什么危险，喊一声，我绝对能听到；我们结婚的时候，包喜糖的活，老陈基本一个人包了，坐在客厅里，包了整整10个小时，包完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我生完孩子在医院里的一段时间，因为是剖腹产，我基本无法下地，他和我婆婆两个人为我擦身、喂饭，背着我上洗手间，陪我做康复训练，从来没有说一句怨言。这在如今想来，都足以让我宽容他每一次并不触犯原则的闪失和不足。

其实，感情是天底下最复杂也最简单的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它往哪里走，但你也知道，如果你付出了，有回应了，就是人生最愿意坚持下去的事。我们不必要非得拥有三毛与荷西一般轰轰烈烈、经历生死的爱情，我们简单地活着，单纯地爱着，面对面回应着对方生活中小而美的付出，就足够了。我想说：所谓细水长流，便是你付出最浪漫的事，而我也用最长情的爱回应你。彼此不需用力，也不能偷懒，毕竟在有生之年，长长久久，才是理想中感情最好的结局。

作者：谢可慧，生于绍兴，85后，写字人，专栏作者，也写小说。新浪微博：谢可慧的村庄，公众号：秋小愚。转载请联系作者。